【長篇敘事散文詩】認(rèn) 娘——于中華
編輯：魏少梧 信息來源： 西e網(wǎng)-光明網(wǎng)發(fā)布時間：2018-10-24
沂蒙山的兒子，
沂蒙山的母親，
致敬祖秀蓮！
致敬郭伍士！
序章
沂蒙紅嫂的精神，
與日月同輝，
光芒四射，
您大孝無邊的壯舉，
同山河不朽，
地動感天！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它見證了一位沂蒙母親的偉大，
也見證了抗日英雄的忠孝兩全。
錚錚鐵骨書寫赤誠真情，
俠肝義膽鑄就大愛無疆。
尋娘，認(rèn)娘，
撼人心泣鬼神，
千古流芳萬世揚(yáng)。
一、血戰(zhàn)
有一種兇險，
叫生死一線牽，
熱血書寫成的壯麗詩篇。
抗日戰(zhàn)場烽火連連，
您隨八路軍115師，
轉(zhuǎn)戰(zhàn)魯東南。
多少次浴血酣戰(zhàn)，
多少次拼殺向前，
硝煙熏陶了忠貞雄魂，
戰(zhàn)火鍛造了英雄虎膽，
您成了殺敵戰(zhàn)場上的佼佼者，
八路軍優(yōu)秀的偵察員。
歷史記住了，
一九四一年那個難忘的秋天，
五萬日寇鐵壁合圍沂蒙山。
您從抗大學(xué)習(xí)返回途中，
被裹進(jìn)了血腥的包圍圈。
其實，
您有機(jī)會扮成百姓撤退，
但義無反顧地選擇了，
追隨突圍部隊一同鏖戰(zhàn)，
搶占沂水縣的擋陽柱山。
您臨危受命探敵情，
遭遇多股鬼子兵，
竭力廝殺難敵眾，
身中五槍負(fù)重傷。
一顆罪惡的子彈，
鉆進(jìn)您的后腦勺，
打碎門牙從脖頸穿……
豺狼成性的鬼子兵，
又用刺刀對您猛刺砍，
白花花的腸子淌出來，
鮮血染紅了擋陽柱山……
二、血浴
蒼天真的有眼！
八百里沂蒙真的愛憐！
死神在您面前卻步膽顫。
沂蒙山的暖風(fēng)啊，
一陣陣把您呼喚；
沂蒙山的草木啊，
一簇簇把您眷戀……
昏迷中，
您慢慢睜開了雙眼，
眼前戰(zhàn)友犧牲的尸體，
遍地斑斑血跡，
把您的怒火重新點燃，
不把日本侵略者趕走，
不收拾好祖國的大好河山。
我絕不能閉眼！
擋陽柱山下桃棵子村，
離您負(fù)傷的地方不遠(yuǎn)。
可是啊，
這近在咫尺的距離，
對您如隔萬水千山……
拖著流出身體的腸子，
忍著割骨剜心的劇痛，
緊咬牙關(guān)，
一寸一寸蠕動，
向前，向前……
共產(chǎn)黨人的毅力鋼鐵一般，
您居然爬進(jìn)了村里面！
身后的那段山間小道，
被您血染……
多少次昏死去，
醒過來，
繼續(xù)向前……
恍然間，
似菩薩降臨您身邊，
那是一位沂蒙母親啊，
不顧生死，
義無反顧背起您，
藏進(jìn)自家的石頭小院。
從此，
人世間，
凝結(jié)了一種至死不渝的母子情，
鑄就了一段感天地、
泣鬼神的詩篇……
三、血緣
有一種溫暖，
叫軍民魚水緣。
怎能忘？
掃蕩的鬼子、偽軍如瘋狗，
到處搜捕我軍傷病員。
養(yǎng)傷期間，
敵人搜查不間斷，
擔(dān)心您再入虎口，
大娘不顧全家人生命的危險，
夜黑人靜背您到西山，
藏在那個隱蔽的山洞里，
敵人再難發(fā)現(xiàn)。
大娘冒死把您藏，
大娘就是您的保護(hù)神，
幫您躲過一場場兇險！
幫您度過道道鬼門關(guān)！
怎能忘？
您喉嚨被碎牙和血塊堵，
滴水難進(jìn)，
粒米難咽，
大娘用手，
一點一點地?fù)福?/div>
直到血塊碎牙都摳完，
再把臟漬腥污都洗凈，
您才能把米湯吞咽。
怎能忘？
大娘熱水燒了一鍋鍋，
為您洗傷加上消毒的鹽。
怎能忘？
整整二十五天，
大娘自身安全拋一邊。
一天三次來石洞，
給您清洗傷口，
喂水喂飯。
怎能忘？
大娘一家吃的是糠菜，
給您頓頓吃的卻是精米細(xì)面（粥）[①]！
您可曾知道，
那是大娘日夜紡線賺來的錢，
專門給您買的米和面。
怎能忘？
您傷口化膿生了蛆，
高燒持續(xù)消退難，
大娘四處討驗方，
采來草藥細(xì)熬煎，
熬成湯藥一滴一滴嘴里灌……
多少天，
拉尿失禁不知道，
大娘天天清洗從未煩。
怎能忘？
閻王殿里走一遭，
體弱一息氣殘喘，
恢復(fù)您的體能是關(guān)鍵。
為了給您加營養(yǎng)，
大娘宰了家里唯有的一只雞，
那可是大娘的命根子，
反掃蕩大娘時刻把它抱，
就怕它丟失或跑散，
因為一家人的花銷，
全靠它下蛋攢。
如今將它熬成了湯……
這雞湯，
是大娘滴血的淚，
是大娘慈母的愛心一片。
怎能忘？
偎在大娘溫暖的懷抱里，
多少次想喊一聲娘，
受傷的嘴巴難使喚，
含含糊糊喊不清，
心中暗暗藏下這母子情！
罪惡的掃蕩終結(jié)束，
部隊駐的地方大娘打聽到。
在一個漆黑的夜里，
大娘一家人，
將您送到部隊的戰(zhàn)地醫(yī)院。
大娘家養(yǎng)傷二十九天，
對您和大娘來說，
都是生與死的考驗。
二十九個日日夜夜，
多像二十九座豐碑，
永遠(yuǎn)矗立在您心間
四、轉(zhuǎn)崗
傷愈歸隊，
您服從命令換新崗——
看守部隊物資軍械倉。
這工作看似輕松，
在殘酷的戰(zhàn)爭年代里，
軍械物資如生命，
是軍隊的血液心臟，
看守它責(zé)任重如山，
艱辛不遜在前方作戰(zhàn)。
敵人不斷掃蕩，
前軍將士浴血戰(zhàn)，
軍械須隨后緊跟上。
戰(zhàn)斗隨時打響，
您和戰(zhàn)友拼死保護(hù)軍械不損傷。
上級屢次表揚(yáng)您，
夸您是部隊的保險箱！
為抗日戰(zhàn)場最后勝利，
為粉碎國民黨的重點進(jìn)攻，
您奉獻(xiàn)了自己的一切力量！
五、尋娘
時間到了一九四七年，
沂蒙山全區(qū)全解放，
多年浴血征戰(zhàn)終結(jié)束，
組織安排您轉(zhuǎn)業(yè)到地方。
您心里早有盤算，
我要尋找沂蒙救命的娘。
恩人啊，
不是六年前您冒死救了我，
俺早就命喪敵手見閻王！
恩人??！
您在哪里？
我要回到您身旁！
盡管山西是家鄉(xiāng)，
家里還有爹和娘，
父老鄉(xiāng)親盼俺歸，
救命之恩豈能忘？
落戶安家沂蒙山，
一定要找救命的娘！
報恩之情感人心，
上級安排您到沂南縣的隋家店子村，
您在諸葛亮的故鄉(xiāng)分到了田和房。
當(dāng)年的戰(zhàn)爭沂南是中心，
也許您在這里能找到娘……
沂蒙姑娘愛上了您，
山西的漢子成了地道沂蒙好兒郎。
娶妻生子生活好，
恩人的身影總在眼前晃，
尋遍周邊十里八村，
不見當(dāng)年救命的娘。
擦洗傷口喂我飯，
端屎端尿煮雞湯，
一樁樁，
一件件，
刻骨銘心的情景怎能忘？
恩重如山的深情永難忘。
多少次夢中相見娘，
醒來淚水濕衣裳。
多少次半夜醒來再眠難……
養(yǎng)傷時嘴巴難張說不清，
沒能問及啥村莊，
只知恩人是張大娘！
八百里沂蒙啊山高水長！
哪里去找恩人張大娘？
鐵了心的您背上干糧，
挑著酒擔(dān)走街串巷，
蒙山沂水步步丈量，
踏破鐵鞋，
也要找到張大娘！
八個冬春夏秋寒暑更替，
兩千九百個晝夜斗轉(zhuǎn)星移，
足跡踏遍了沂蒙大小山莊。
多少次奔波的足跡，
多少滴執(zhí)著的汗水，
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上閃耀和流淌！
兩千九百多天的希望，
兩千九百多次的失望，
您執(zhí)著的心，
依然憧憬神往。
您一次次的祈禱！
希望恩人健在，
等著自己歸來；
虔誠的癡心從未棄！
尋親的腳步從未停！
您的真誠感動了沂蒙，
感動了上蒼。
六、認(rèn)娘
那是一九五六年，
您挑著賣酒的擔(dān)子，
來到了沂水縣——
一個似曾相識的村莊，
曲折蜿蜒的山里，
悄然撥動您的心弦，
打開記憶的閘門卻又那么惘然。
這天中午時分，
天空顯得格外藍(lán)，
陽光格外燦爛。
歡快的喜鵲聲，
引您來到潺潺流水的小河邊，
一位洗衣裳的大娘，
那熟悉的身影，
那慈祥的臉龐，
仿若夢中出現(xiàn)，
您急忙上前細(xì)打量，
果然是日思夜想的恩人張大娘，
雙膝跪在沙灘上，
面對恩人高聲喊：
娘！娘啊！
您就是我的親娘！
遲到了六年的這一聲“娘”，
讓晴空黯然神傷，
上蒼垂淚，
小河低泣，
擋陽柱山屏住了呼吸，
這一聲聲親娘叫，
風(fēng)停日頭云中藏，
草木瞬間低頭把淚淌！
這一聲聲娘親喊，
讓多少人為之動汗顏……
七、報恩
有一種情懷，
叫知恩報恩。
沂蒙山的戰(zhàn)火淬煉，
沂蒙山的沃土成長，
沂蒙山的光耀夢想，
成就了您情操的偉岸，
陶冶了您靈魂的高尚！
一九五八年的春天，
您攜妻帶子，
舉家來到娘身旁，
從此落戶桃棵子村，
再也沒有離開娘！
困難時期，
您從未讓娘餓著凍著，
上級供應(yīng)的花生油，
做菜一定給娘用，
每月發(fā)的撫恤金，
首先送到娘手上。
娘親病重時，
您寸步不離，
日夜陪伴病榻旁，
一勺勺地喂飯，
尿布天天洗換。
左鄰右舍齊聲贊，
床頭百日孝子難，
您對大娘超越了血脈情，
比親生兒女還細(xì)心周全。
從一九五六年認(rèn)娘，
到一九七七年娘壽終，
二十一個年頭，
歲歲年年，
日久天長，
您陪伴著娘親，
度過了終生最溫馨的時光！
讓娘的生命豐盈鮮亮！
恪盡孝子的本分，
您是知恩感恩報恩的榜樣，
在沂蒙大地譜寫了一首贊歌，
知恩報恩敬親愛老的精神，
讓人們世世代代傳唱！
八、豐碑
有一種親情的升華，
有一種幸福的守望。
落戶桃棵子村后，
您一如平常，
居功而不傲。
不管您任村黨支部委員，
還是普通村民，
時刻以共產(chǎn)黨員的標(biāo)準(zhǔn)，
處處為大家樹榜樣。
轉(zhuǎn)業(yè)多年，
您從沒給組織講過困難，
更沒給領(lǐng)導(dǎo)提過分要求奢望，
您的孩子沒一個國家干部，
您說身為黨員，
要無愧于黨的教養(yǎng)，
無愧于百姓——
那是天。
您的言行，
讓人們讀懂了何為“榮光”！
桃棵子村一千多畝山林，
需要一個好當(dāng)家人看管，
全村黨員、群眾一致推薦您。
您二話沒講，
第二天就上了西山崗！
您說，
這擋陽柱山，
是我戰(zhàn)斗過的地方，
我不為它站崗誰去站崗？
從那天起，
您又成為守山的戰(zhàn)士，
拖著傷殘的病腿，
從西山“八畝地”到擋陽柱，
一天巡查無數(shù)遍。
在溝壑縱橫的山上，
一干就是二十年，
風(fēng)里來了雨里去，
沒白沒黑無怨無悔……
九、永恒
時光荏苒，
歲月如歌，
一九八四年農(nóng)歷正月，
共產(chǎn)黨員、老紅軍、革命傷殘軍人
郭伍士七十二歲，
走完了不平凡的一生，
壽終長眠！
他實現(xiàn)了——
為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奮斗終生的
光輝誓言。
一生堂堂正正！
一生大義云天！
知恩！感恩！報恩！
這鏗鏗鏘鏘的人生三部曲，
為中華民族續(xù)寫了大孝的樣板！
臨走前他囑咐兒孫，
做人要知恩報恩，
沒有娘親救我，
我活不到今天。
死后把我葬在娘的的墳前，
她老人家的恩我沒報完……
兒孫們含淚答應(yīng)，
他才含笑去九泉！
當(dāng)?shù)攸h委政府，
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
為他樹起巍峨的豐碑，
“一生忠孝兩全”。
天若有情天亦老，
巍巍蒙山為他致敬，
滔滔沂河為他送行，
泣訴忠肝義膽。
共產(chǎn)黨的好戰(zhàn)士，
沂蒙山的好兒男，
郭伍士同志，
知恩！感恩！報恩！
大孝壯舉，
動地感天，
驚世奇緣，
世代永傳！
作于二〇一八年九月三日
[①]因牙被打碎，不能吃硬東西，只能喝米粥。
[責(zé)編：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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